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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皇帝静静地审视了薛楚片刻，忽然大笑起来：“好好好，不愧是朕的阿楚，心狠手辣起来的样子跟朕一模一样！”

他说着，伸手轻轻握着薛楚的下颌，粗糙的指腹划过薛楚的脸颊，落在唇上。他的手长年拉弓握剑，生了一层厚厚的茧。

“朕可当真爱极了你这种没良心的模样。”皇帝低低地笑着，手指微微用力，按在薛楚唇上。

“那丫头，是旧楚云家的吧？”皇帝收回手来，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

薛楚道：“是。”

皇帝端起茶盏来，若有所思地轻轻啜了一口：“云家世代效忠旧楚皇室，倒是一家子的忠臣良将。昔年云家满门皆灭，就唯独剩了这一个丫头，云家出来的丫头，想必也是...”他冷笑一声，没再说下去。

薛楚替皇帝添了茶，才道：“皇上也说了，云家满门皆灭，就剩了这一个孤女，便是再如何也掀不出什么浪来，皇上大可不必担心。”

皇帝着意瞧了瞧薛楚，见他神色如常，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露出一个和缓的笑来：“阿楚，你来了，约莫有一年了吧？”

薛楚想了想：“是有一年了。”

皇帝随意靠在炕上的软枕上，支着胳膊道：“既是旧楚名臣之女...也不好怠慢了。朕想着将她纳入后宫，平日里也好陪你说说话，省的长日寂寞，如何？”

薛楚蓦地一惊，神色却不敢露出半分，只是沉思片刻，淡声道：“旧楚早已是前尘往事，如今她也不过是个浣衣局出身的丫头，入了奴籍，皇上想将她纳入后宫本该由皇上做主，只是阿楚却怕她身份低微，埋没了皇上的名声。”

皇帝轻笑一声，笑意盎然地看着薛楚：“难道多个人陪陪你，竟不好么？”

薛楚垂眸，敛了眸中的情绪，茶杯里的茶水悠悠飘香，映出他平静的，漆黑的一双凤眸：“皇上哪是想找人陪阿楚，怕是皇上待阿楚厌烦了，想要让这宫里添几分新颜色了。”

他这话说的极哀婉，言语间竟极有几分后宫女子争宠吃味儿的模样来，倒是逗得皇帝开怀大笑，伸手去宽慰他：“也罢也罢，既然你心里不畅快，朕便不作此想就是。”

薛楚方才抬眼微笑起来，皇帝伸手将他揽在怀里，薛楚也不挣，只是顺势倚在皇帝身上，再看看他的脸，哪还有方才的笑意，有的只是死水一般的平静。

烛火哔哔啵啵地跳动了一下，帐幔轻掩，香炉里飘出来一缕一缕白色的香烟。

顾府，三更。

顾长生在璟荇来劝了第三次时，终于将折子搁下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望着跪在地上苦劝的璟荇：“你真是像极了你家姑娘。”

璟荇不卑不亢，只是跪在地上，进言道：“我家姑娘临行前，亦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奴婢好好看顾爷的身子，奴婢亦不能辜负姑娘的期望，唯有出此下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