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4.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高芬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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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我又像往常一样来找芙蓉玩,刚好芙蓉和美芹都有家务事做,没空陪我。我又帮不上忙,闲着无聊,打算回去。突然瞥见芙蓉门前两棵树上架着秋千,是一个很简易的秋千,就是用两股绳子系在两棵树之间,中间放个小板凳。我不禁感叹:还是芙蓉心思巧妙,懂得玩。好多年没荡过秋千了,记得还是上小学的时候荡过,我一坐上去就不想下来了,我就这样不知疲倦地荡着。低声吟唱:“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感觉身后有一股力量推着我,我回头一看是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我认识他但不熟,比我们要高两年级,是学校里有名的大才子。他正含笑看着我,霎时,我羞得满脸通红,赶紧从秋千上下来。有点尴尬,我不知说什么好。

正好这时,听到美芹惊叫:“浩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回来的,把我们主管揍了一顿,就跑回来了。”那男孩说。

“你又打架了。”美芹笑着说,好像跟他很熟一样。

“这种人没办法用嘴跟他讲道理,只有用拳头跟跟他讲道理。他明明在家里有老婆,在外面还要欺骗人家女孩的感情,我实在看不过去,就把他的情况全部告诉那女孩。我搅了他的好事,他一直怀恨在心,竟然在我的样品里做手脚,样品寄之前我明明都检测过的,但客人说收到的全是不良品,叔叔大发雷霆,把我狠狠训了一顿。那个人居然厚颜无耻跑到我面前说,跟他作对就是这样的下场,叫我以后不要多管闲事,就算我叔叔是老板,他也有办法整治我。看他那得意嚣张的样子,我恨得牙痒痒,捏紧拳头,朝他脸上打过去,打得他鬼哭狼嚎,他还骂我,接着又打了几拳,他开始哭爹叫娘,真痛快。他告状到叔叔那里,叔叔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骂我,我气不过,顶了几句,最后笔记本往桌上一扔,老子不干了,就这样回来了。”

“你这是英雄救美呢!那女孩有没有以身相许呀?”美芹笑得更欢了。

“外面哪有什么美女哟,论漂亮还是我们石首的女孩漂亮,要找女朋友当然要回来找。”

“比如像芙蓉这样的,是不是?”美芹怪怪地笑。

浩然默不作声,报以一笑。

美芹悄悄地问我:“浩然是不是很帅?”

我点点头。

“可惜他喜欢的是芙蓉,芙蓉是那么的漂亮,我要有他十分之一漂亮就好了。”美芹满脸羡慕地说。

原来浩然喜欢的是芙蓉,芙蓉那位疯狂的追求者我没看到,但现在浩然是实实在在站在我面前的,我觉得很新鲜,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知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方猗兰,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很少见你出来玩。”浩然跟我打招呼。

“我们是同学,一起玩很正常啊”我回答。

“你跟她们不一样,在我的印象中,你是你nǎinǎi养在深闺的小姐,只能远远的看你一眼,不敢靠近,更加不敢跟你说话,好怕你nǎinǎi,她眼睛一瞪,我就会吓得魂飞魄散。”

她的话把我们逗得哈哈大笑,他竟然有关注过我,心中掠过一丝甜蜜。

浩然经常会跟我们讲一些他在外面打工的故事,大部份都是他打架斗欧的事情,按他的话说他打的都是坏人,这叫除强扶弱。他讲得是那么的自然,而且带着一种激情,极具魅力,故事活泼生动,深深地吸引着我。我听着,心里感到震惊,着迷,激动,让我好崇拜,好向往。然而我并没有觉得打架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这个想法片刻都没有在我脑海里出现过,我觉得他是英雄,正如他的名字一样,一身的浩然正气。不光我是如此,她们三个人都是如此,美芹不屑说花痴一个,整天嚷嚷着浩然好帅,爱死浩然了。芙蓉表现得虽没有那么明显,从她脸上微微的笑意中,可以感受到丝丝柔情,这是我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丹桂虽说已有男朋友了,但对浩然还是有仰慕之情的,从她看浩然的眼神就可以看得出来。可能是我们都是看着金庸先生的电视剧长大的吧!我们都崇拜英雄。

然而我只能把这种感情深深地埋在心底,我心里清楚浩然喜欢的是芙蓉,芙蓉是那么漂亮,我自知不如,自古英雄爱美女,浩然和芙蓉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有一天,美芹被妈妈骂了,一整天心情不好,叫她打牌也不打,坐在那里自怨自叹。“难怪我比不上你们,你们个个名字就取得好,芙蓉花,兰花,桂花,你们都是花,长得也像花一样漂亮,就我是芹菜,长得也像芹菜,没人理睬,没有爱。真搞不懂我爸为什么给我取一个这么难听的名字。”

我一听就笑了。“谁说芹菜,没人理睬,没人爱,我就很喜欢芹菜啊!芹菜含有非富的膳食纤维,可以促进消化,保护肠胃。而且现代研究发现芹菜里有一种芹菜素有抗癌c保护血管等作用。不光如此,美芹还有典故的,南宋爱国诗人辛弃疾就著有《美芹十论》,是一部很好的军事论著,陈述抗金救国c收复失地c统一中国的大计,献给宋高宗赵构。当时的南宋朝廷偏安一隅,根本就无心收回失地,《美芹十论》自然没有得到皇帝的重视。从辛弃疾献《美芹十论》之后,人们就把\”美芹\”作为忧国忧民的代名词,从此美芹有了特定深远的含义了。你说你的名字难听,恰恰相反,我觉得你的名字是我们四个人中最好听的。”我说完以后朝浩然瞄一眼,希望我的言论能引起他的注意。我自知美貌比不上芙蓉,但文史方面,我还是有信心的。果然浩然向我投来赞许的眼光,我心里乐滋滋的。

美芹瞬间转忧为喜,“原来我的名字是有典故的,以后看谁还敢瞧不起我。这恐怕是我爸爸压根就没想到的事,他根本不知道什么《美芹十论》,他只知道芹菜好吃,随口叫了个美芹,没想到美芹还是忧国忧民的代名词。哈哈!太有趣了。”

丹桂也走过来,笑着问我:“猗兰,那我的名字有什么典故吗?”

“有的,让我想想。有啦!也是辛弃疾的作品,一首词《一剪梅》:忆对中秋丹桂丛,花也杯中,酒也杯中。今宵楼上一尊同,云湿纱窗,雨湿纱窗。中秋置身在芳香的丹桂丛。花影映照在酒杯中,月波荡漾在酒杯中。多美的意境啊。”

“太好了!我的名字也是有典故的。”丹桂高兴得跳起来。

这时刚好芙蓉走过来,美芹拉着芙蓉问我。“那芙蓉有什么典故呢 ?”

“其实带芙蓉二字的诗句有很多,但我个人最爱李太白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就是指新清脱俗的荷花,明净c美丽而不需要任何雕琢,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是不是很美呀!”

“清水出芙蓉,难怪芙蓉这么美,看来我是永远比不上的。我还是安安分分做个美芹好了。”美芹笑着说。“那浩然有典故吗?我知道了,唐朝诗人孟浩然。对不对呀?”

“那你知道孟浩然这个名字是出自什么典故吗?”我笑着问。

“啊!还要往前追呀!不知道了。”美芹说。

“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浩然之气首先是孟子提来的。有一次,孟子的学生问孟子,老师,您最大的本事是什么?孟子说我善于培养我的浩然之气。学生问什么是浩然之气?孟子说怎么跟你说呢!浩然之气是一种至大至刚的气,就是平日里积累道德和正义,渐渐形成一种jīng神气概。实际上孟子所说的浩然之气就是一种道德jīng神,很难用一两句话说清楚,大概就是正直c正义c仁义c道德等。”

“哦,就是浩然这样的人,对不对?果真人如其名。”美芹笑着说。

“猗兰,你把我们的名字都说了一遍,那你的名字有什么典故呢?”浩然饶有兴趣地问我。

“我的名字是我爷爷取的。如果说你们的名字是误打误撞的话,那么我的名字,则是我爷爷苦心思索,反复斟酌,最后才定名为猗兰的。源自韩愈的《猗兰cào》,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兰花是四君子之一,空谷幽兰,清静素雅,不取媚于人,自得其乐。说到这里,你们应该知道我姐姐为什么叫雪梅了吧?”

“梅也是四君子之一。”浩然说。

“对,梅是四君子之首,寒梅傲霜枝,凌寒独自开,梅是有骨气的花,一般用来比喻高洁志士。素有‘梅妻鹤子’之称的林和靖,有一句诗我很喜欢,‘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但爷爷说他更喜欢卢梅坡《雪梅》‘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姐姐的名字也是来缘于此诗。”

“你哥叫健坤,看来不是来缘于四君子。”浩然说。

“四君子都是花草之类的,爷爷说用在男孩子身上少了点阳刚之气。《易经》里说天为阳,地为yīn,天为乾,地为坤,《易经》乾卦:‘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坤卦:‘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爷爷希望哥哥像天一样刚强劲健,自强不息,又像大地一样宽广包容,厚德载物,有柔有刚,刚柔并济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

“猗兰,你爷爷好博学哦!”芙蓉说。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可惜的是爷爷去世早,我那时才5岁,什么也不懂,这些都是后来nǎinǎi讲给我听的。”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猗兰!这个名字真好听,光听这个名字就感觉有一股幽香扑鼻而来。”浩然说完,摆出一副陶醉的样子,我的脸一下子红了。

沉默了一会,美芹说:“浩然,今天听你妈说,在整理你的抽屉时,发现了你高中同学写给你的情书,有十多封呢!是不是真的?”

“嗯,是真的。不过我并不喜欢她。”浩然答道。

“那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还给她回信?”我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给她回信了?”浩然奇怪地看着我。

“我猜的,因为我们读书时的女生一般都比较矜持胆小,如果她写第一封信,你没有回信,大部份女生都会放弃。就算她比较胆大一点,再写第二封信给你,你还是不回,估计她很难有勇气再写第三封信给你。刚刚美芹说有十多封信,试想哪个女生会在一个男生一直不回应的情况下写十多封信,只有一个可能,你给他回信了。”

他笑着点头:“我是给她回信了,我想让她死心,于是就写道:你很好,聪明又漂亮,但是我们不适合,请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回信的内容并不重要,关键是你给她回信了,何况你还夸她聪明又漂亮。你太不了解女生了,你这样并不会让她死心,恰恰相反让她看到了希望。”我手里玩着扑克牌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吗?或许你说的有道理,我当时只是觉得话不要说得太直了,委婉一点,给她留点面子。”

“猗兰,原先说芙蓉会读心术,现在你怎么也会读心术了?浩然,你可要小心哟!不要在我们面前撒谎哦!”美芹笑着走到浩然面前。“问一个私人问题,既然你不喜欢那位同学,那么你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美芹的这个问题一抛出来,我们三双眼睛齐刷刷盯向他,只有芙蓉无所谓,走来走去收拾屋子。

“你们还会读心术啊!一个比一个厉害,我算是领教过了,看来我只有老实交待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们四个中的一个。”

“那不是明摆着的吗?就是芙蓉,对不对?”美芹问。

浩然笑而不答,拿来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我们都凑过去看,原来他列了一道方程题,“答案在这道方程题里,代表我喜欢的那个人的生日,x是年,y是月,z是日,你们谁愿意解这个方程?”

美芹一看浑身没劲,“我数学成绩最差了,读书的时候就怕解方程,现在好不容易没读书了还叫我解方程,算了吧!”

丹桂也不感兴趣,看了一眼题目就走开了。“是芙蓉就直接告诉我们,不知道我没读几年书啊!”

芙蓉是不屑解这道题,可能是怕解出来的答案就是她的生日,到时会难堪。

只有我一把抢着纸和笔,“解方程是我的强项,把这个光荣而又神圣的任务交给我吧!”我开始解题, x很快解出来了,排除了丹桂,浩然微笑地看着我,只要我把y算出来,答案就浮出水面了。芙蓉c美芹和我同年,芙蓉又和美芹同月,而我要比她们大2个月。我有些紧张,心怦怦乱跳,握笔的手都有点轻微的发抖,我看看周围,除了浩然坐在我对面,其他人都走开了。y已经算出来了,z代进去口算就可以了,因为我的最后一个数字是1。怎么是我的生日?我没算错吧?我又复算一遍,没错!感觉有一股热血往脸上冲,我浑身开始发热,手心冒汗。难道这不是我所期待的吗?幸福,甜蜜,更多的是慌乱。我简直不敢相信,一直都以为他喜欢的人是芙蓉,连芙蓉自己都这样认为。他不会恶作剧故意捉弄我吧?

“怎么样?算出来没?”他拿起那张纸,被我一把抢过来,揉成一团捏在手心。很明显他知道我解出了答案,我的心剧烈颤抖着,我始终不敢相信,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似乎在问:“这是真的吗?”他给我一个肯定的微笑,轻轻地点点头,是那么的温柔,像是在回复我 :“是真的。”

这时美芹和丹桂说笑着走过来,他赶紧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手里拿着扑克牌玩弄着。

“猗兰,解出来没有?是谁?是不是芙蓉?”美芹焦急地问道。

我看看浩然,他拿着扑克牌像玩魔术一样飞快地洗着牌,脸上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明摆着要把自己置身事外。芙蓉正在门口扫地,与世无争,恬然自乐的样子,因为在她看来答案太明显了。美芹和丹桂虽然是一脸期待,但脸上分明早就写着答案,她们都认为是芙蓉。叫我如何回答?难道我说不是芙蓉,是我,我说不出口。

“快说呀!是谁?”美芹又在催我了。

“是-芙蓉。”我慢吞吞地吐出这几个字。我看出芙蓉也是喜欢浩然的,我不想伤害芙蓉,芙蓉向来都那么要强。如果浩然是真心喜欢我,这个答案应该由他来揭晓,而不是我。

接下来就看浩然怎么做了?只见他洗牌的手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只有我看出他这个微小的动作,其他人都没有注意。

“我说嘛,肯定是芙蓉。”美芹叫嚷着。

“就是,早就知道是芙蓉,还弄得神秘兮兮的。”丹桂也跟着说。

看来他是不打算揭穿真相了,在美芹和丹桂的嚷嚷声中,他笑得那么开心,给我的感觉是默认了这个答案。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那道方程题是真的吗?我搞不清,想不明白?我开始怀疑,怎么会是我呢?芙蓉比我漂亮,肯定是芙蓉无疑了,我有一种失落感。

“浩然,现在到了你表现的时候了,快去帮芙蓉搬谷子。”美芹悄悄地说。

我转过头望去,只见芙蓉把门口地面扫干净后,开始搬出一袋袋谷子,可能是要搬出来晾晒,那袋子看起来很重,芙蓉搬得很吃力。

浩然放下扑克牌,赶紧跑过去,刚提着袋子,芙蓉就推开他。他又去提另一袋,芙蓉又跑上来推开他,美芹和丹桂格格地笑,他很无辜地看向我们,又在芙蓉旁边站了一会,最后很无奈地跑回来。

“不是我不帮忙,是芙蓉太强悍了,她说这种体力活对她来说小意思。还是你们去帮她吧!她是不会接受我的帮助的。”

我们三个跑过去,搬的搬,倒的倒,帮芙蓉把倒出来的谷子均匀地铺在地上。“芙蓉,我就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浩然帮你。”美芹说。

“不想欠他的。”芙蓉说。

“天天一起玩,帮个忙又有什么关系呢?”美芹说。

“有关系,我不想让他误会。”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喜欢浩然?”美芹吃惊地问。

“谈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仅此而已。”原来是这样,浩然喜欢芙蓉,芙蓉不喜欢浩然。

在回家的路上,浩然刚好跟我同一段路,我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知道他真正喜欢的人是芙蓉。

“猗兰,你好像很讨厌我,路有多宽,你就离我有多远。”他说。

“此话从何说起,你还嫌今天捉弄我不够。”我冷冷地说。

“什么捉弄你,我喜欢的人本来就是你,我只是把芙蓉当作普通朋友,她太好强了,不忍心伤害她。”

我回过头看向他,他温柔地看着我,让我有些心慌,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是很少见的。

他继续说道:“一直以来,你就是你nǎinǎi养在深闺的小姐,像我们这样的坏孩子,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你经常坐门前柳荫下看书,那安静而又甜美的样子,深深地吸引着我。为了多看你几眼,我总是假装不经意从你门前经过,来来回回走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会突然跑到你面前,给我买一盒口香糖,你慢慢放下书,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拿了口香糖,想找你聊天,又不知说什么,只好默默离开。过一会我又跑过去找你,给我买一包瓜子,就这样,我一会买口香糖,一会买瓜子,你却从未看我一眼。有一天,我去找你买口香糖,你起身的时候,我看到一片树叶落在你头上。你乌黑发亮的头发上有一片树叶,我看了好难受,总想替你把那片树叶摘掉,当时我的心在狂跳,手都在发抖,当然你没有注意到,最后我终于成功地把那片树叶摘了下来,转身就跑,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你在后面叫我,哎!你忘了拿口香糖。”

我呵呵大笑起来:“是不是真的?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当然是真的,我付了钱,忘了拿东西,你还在后面叫我,你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记得你有一件紫色裙子,非常漂亮,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顾盼遗光彩,长啸气如兰。”

“曹植的《美女篇》你背得挺溜的!老实交待,你骗过多少女孩子了?”我笑吟吟地问。

“太受伤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且莫翻新阙,一曲能教肠寸结。后面是什么?我想不起来了。”我故意逗他玩,他今天张嘴就来诗词,让我觉得好奇怪。

“让我想想,这首词我昨天才背过的,欧阳修写的,什么什么春风容易别,怎么就卡住了呢?”他望着天空,使劲地锤脑袋。

“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对!对!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他转过头,开心地看着我。

我只是抿着嘴笑,不说话。

“哦,原来你早就知道。本来想在你面前表现一下,风流才子吟风弄月,对景抒情的,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让你看笑话了。”

我听到他说吟风弄月,我就忍不住大笑起来,我们聊天越来越轻松,尽管我已经用最慢的速度在前进了,还是很快就到了他的家。他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跟着我走,我不得不提醒他,“你已经到家了。”

“我知道,但是我还想去买一盒口香糖。”

我听了以后,甜蜜地笑了,我知道他要送我回家。

晚上,我把那件紫色的裙子翻出来,看了又看,比了又比,恨不得马上穿上,很遗憾现在是秋天了,穿裙子会冻死我的,哎!只有等来年夏天再穿给他看了。

从这以后,每当我们打牌的时候,只要我跟浩然一对,绝对会赢。芙蓉也打不过我们,她们都觉得很奇怪,只有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和他心灵相通,他的每一个表情我都能心领神会,他嘴角一弯,肯定有大牌,我可以消分了,他眉头一皱,就是该我出大牌的时候了。不需要任何语言,我可以准确地解读他释放每一个信号,一手烂牌也能打成好牌。有时实在牌烂,偶尔输一牌,他会安慰我:“没关系,我们让一把她们,一直赢太没意思了。”如果浩然跟她们任何人坐一对,这种魔力就会消失,我也是一样。

我们有时会到河边沙滩上打羽毛球,我跟浩然对打的时候,我会惊奇地发现我的球艺进步了,我们对打最高记录可以打十多个回合。然而换作我跟芙蓉对打,往往只能打一两个回合,而且都是我捡球。原来我的球艺根本没有进步,是浩然让着我,别人打球都是尽量不让对手接到球,想方设法打快球,偏球;而他是尽量打好球,依我身高量身订做的好球,我一伸手就能接到的那种。如果我没接到,他会说都怪他,是他没打好。我还蒙在鼓里,以为我进步了,故意打快球,使劲地拍过去,我用尽全身力气打出的球,被他轻轻打回来,我一次又一次使劲拍过去,都被他轻轻化解。打累了,换芙蓉和丹桂打,我们坐在堤上那棵柳树下休息。柳枝随风起舞,婀娜多姿,我一时兴起:“我给这棵树起名叫杨妃树,怎么样?”

“有什么典故吗?”

“没有,只是我一时兴起,苏轼可以把西湖叫西子湖,我也可以把这棵杨柳叫杨妃树。”

“杨贵妃吗?杨贵妃以胖为美,可杨柳小蛮腰一般是形容女子身材苗条,你觉得合适吗?”

“你认为杨贵妃很胖吗?可我认为杨贵妃并不胖,可能身材比较丰满一点,杨贵妃最喜欢跳胡旋舞了,如果杨贵妃是一个胖子,她还旋得动吗?那著名的霓裳羽衣舞,如仙女般曼妙的舞姿,会是一个胖子跳的吗?”

浩然大笑起来,“你说的有道理,我算服了你了。”

我抿嘴偷乐,随口一说,他居然还认同了,我也就只敢在他面前胡掰瞎扯。

我们大部份时间都在芙蓉家聚会,有一天,我跟nǎinǎi说好了,要请朋友们到家里来玩。我从nǎinǎi小店里拿了瓜子c花生c糖果装好碟子,他们四个人打麻将,我在旁边端茶倒水,服务周到。

隔壁小薇跑过来,高兴地叫我小阿姨,我唱《小燕子》,她就开始扭pì股,那样子非常可爱,把芙蓉她们逗得哈哈笑。而当芙蓉唱《小燕子》她就不跳,芙蓉让她叫小阿姨,她也不叫,扑到我怀里,“这才是我的小阿姨”,我把美得不行,看来平时没白疼她。

我拿一颗糖给她吃,她摇摇头。“小阿姨,我想吃面包。”

小家伙还知道挑贵的吃,我偷偷地从nǎinǎi货架上,拿了一个面包给她。“谢谢小阿姨!”她拿着面包开心地走了。

“小阿姨,我也要吃糖。”浩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可能是他们打麻将中场休息一下。

“那你扭个pì股给我看,我就赏你一颗糖。”我顺着他的话笑道。

“说真的,我觉得叫你小阿姨很好听,我以后就叫你小阿姨,可不可以?”

想着一个大我两岁男孩子主动叫我小阿姨,我就忍不住想笑,反正我又不吃亏。 “可以啊!当然可以。”

“你别笑,小阿姨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在广东,人们一般把长得漂亮,温柔贤淑的未婚女性叫小阿姨,并不是高一个辈份的意思。比如广东的老人就经常这样叫,看到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就叫小阿姨,难道说一个老人叫一个年轻女孩子阿姨呀?”

“小阿姨可以这样解读吗?从来没听说过。”

“在广东就是这样。”

“好吧,那你以后叫我小阿姨。”

“小阿姨”他叫了一声。

“哎!”我很自然地应了一句,然后就呵呵笑起来。

“不对,怎么这么怪呀,你占我便宜。”

“是你说小阿姨好听,要叫我小阿姨,关我什么事。”

“我看别人都叫你三姐,其实三姐也蛮好听的。这样好不好?有人的时候我叫你三姐,没人的时候叫你小阿姨。”

一会要叫我小阿姨,一会要叫我三姐,反正我不吃亏,叫什么随便他,我无所谓。

最后,我还留他们在家里吃晚饭,他们都夸妈妈做的饭好吃,妈妈天天做饭给我们吃,也没有谁夸她,今天有这么多年轻人夸她,自然高兴得很,“好吃,以后你们就常来。”

nǎinǎi今天也很高兴,喝着小酒,跟我们说说笑笑,“人的一生很短暂,你们现在是最好的朋友,以后成家了,也还要保持来往,长情才是真正的重情重义。”我们都点头。

送走好朋友后,我开始打扫卫生,满地都是瓜子c花生壳。nǎinǎi说:“你真是个‘包子’,看看今天吃了我多少花生瓜子。小薇平时你给一颗糖就可以了,今天你还给一个面包给她,一颗糖1毛钱,一个面包1块钱,我这小本生意,可经不住你这样折腾。”

我听出nǎinǎi的意思了,“包子”是我们石首土话,很大方意思。“您高兴的时候不也跟小薇拿面包吃吗?”

“我拿面包的时候,她妈妈每次都在旁边,不管她妈妈给不给钱,至少她妈妈看到了。你呢!你拿给她吃,她这么小又不会告诉妈妈,给了就是白给了。”

原来给东西,还有这样的学问,我哪想这么多。我笑着走到nǎinǎi旁边,“从现在起,我们家有两个‘包子’,一个老‘包子’,一个小‘包子’。”

nǎinǎi听了,哈哈大笑:“你这个小‘包子’青出于蓝胜于蓝,比我这个老‘包子’大方多了。”

时间像流水静静地流淌,不会因为你开心它就流得慢些,也不会因为你难过它就流得快些。不过,大部份时间我都很开心,他抛给我一个温暖的眼神,都会让我幸福地浑身哆嗦。然而有时候我却有些迷茫,因为美芹总在在我面前念叨:“浩然好帅啊!可惜他喜欢的人是芙蓉,要是喜欢我该有多好!”我突然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在她们眼里浩然喜欢的是芙蓉,芙蓉自己也这样认为,浩然从来不否认,脸上还流露出愉悦的笑容。而我们除了回家的路上,他跟我说几句话,平时基本上没有语言交流,当着她们的面,他从来不跟我单独说话,只是眼神交流。这是为什么?他会不会是真的喜欢芙蓉?

一天,浩然带几个兄弟来到我们跟前,我们一个也不认识,个个无赖地痞模样,看着就讨厌。他的兄弟一看到芙蓉,眼睛都直了,跟前跟后,讨好献媚,芙蓉理都不理。芙蓉越是不理,他们越来劲,来的4个人中,有一个叫勇哥的人,出言调戏,话语有些不堪,我有些看不下去了,便大声说道:“芙蓉是不是很漂亮?你们都喜欢她?”

“是啊!太漂亮了,像电影明星一样。”勇哥说。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要想讨芙蓉的欢心,聪明的话先到我这里套取情报。”

他们都转到我旁边来,勇哥把他们三个人扒开从中挤进来,站到我面前。“请教这位小美女,芙蓉有什么爱好?对男朋友有什么要求?”

他们这些人一窝蜂挤过来让我觉得恶心,我站起来转身向后走,“很简单,芙蓉给男朋友设的第一道门槛就是掰手腕,你们谁要是掰手腕掰得过芙蓉,就算过了第一道关。当然不是说掰得过就一定是他男朋友,但想做他男朋友必须要掰得过他,这就好比是一张入场券,我这样说,你们明白吗?”

“明白。”他们四个人齐声答道。脸上露出异常兴奋的神色,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们认为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大力气。

“但是如果你们输了,马上自动消失,否则我拿扫把把你们轰出去。”我转过身厉声说道。

“没问题。”勇哥率先答道,其他人也一一答应。

我走到芙蓉旁边,轻声问:“芙蓉,掰手腕,可以吗?你看他们一个个胖的像胖墩,瘦的像瘦猴,估计也没什么力气。”

芙蓉说:“可以,没问题。”

我们收拾干净桌子,把桌子摆在芙蓉堂屋的正中间。芙蓉坐下,摆好姿势,冷冷地说:“你们谁先来?”

勇哥很聪明,他派个瘦猴上来,想先消耗芙蓉的体力。瘦猴还自不量力,做着美梦,我刚叫开始,芙蓉就先发制人,出其不意,一把扳倒瘦猴。瘦猴说不算,还没准备好,我们几个女孩子哪里肯依。

“少给我们男人丢脸了。”勇哥一把拽下瘦猴,把胖墩推上去。双方准备就绪,胖墩汲取了瘦猴的教训,不敢有丝豪怠慢。1分钟不到,芙蓉就很轻松地把胖墩拿下,胖墩是虚胖,一看就知道缺少锻炼。我们高兴地尖叫起来,美芹和丹桂站在芙蓉后面,左右各一个,帮芙蓉捶肩。我得意地走来走去:“接着谁来?”

“我来!”另一个男孩撸起袖子走过来。勇哥拍拍他的肩说:“小武,加油,为我们男人争口气。”

小武身材结实,虽算不上高大威猛,隐隐之中有一股强劲的气势,加上他最沉着冷静,这个对手不能小觑,我暗暗为芙蓉捏了一把汗。比赛开始了,双方都在全力以赴,谁也不让谁,芙蓉脸上汗水都出来。勇哥他们得意地笑起来,大叫:“小武,加油!”我们女孩子也不甘示弱,跟着叫:“芙蓉,加油!”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双方一直坚持着, 10分钟过去了,谁也赢不了谁。我急了,总不能这样一直比下去,芙蓉身体吃得消吗?于是我说:“已经10分钟了,如果小武赢不了,就算芙蓉赢,芙蓉毕竟是女孩子,而且她一个比你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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