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蔓眼神放松，无意识地落在远处的霓虹灯圈里：“我是为了我爸，为了我自己在这个灰暗的世界能够活下去。我本来和金灿灿家差不多的环境，活到十五岁都是生活优渥不缺钱的大小姐，从来没想过生活会改变。有一天，我爸没钱了，生活一下子改变了，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那是什么感觉，真就是那个成语，天翻地覆。我爸带着我努力了两年，那些追债的人还是bī死了我爸。我爸临死前把遗书和遗嘱都交给了律师，是律师救了我。那个时候我失去了全世界，但也得到了一个努力的目标，就是当律师。”

顾盛博点头，典型的苏亦蔓式独白，没有太多的外露情绪，过去的心情都藏在字里行间里，连语气都是平静的：“你做到了。”

“是啊，做到了。磕下了厚厚的《宪法》、《刑法》、《行政法》、《民法》……参加了三次考试，终于把证拿下来。我以为这是结束。没想到是开始。我不是正经法学院出身，我没有qiáng大的背景，人脉，资源。我靠自己单打独斗进到这个圈子，就像好不容易挤进游乐园的人，却没有玩的位置。我连找个实习的事务所都很难，投了整整一百多封求职信都石沉大海。”

顾盛博好奇地问：“那你是怎么进的三思事务所的？”

“我挤爆了邢律的邮箱，表示自己不要实习工资，还黑进去给她最新收到的案子做了一份诉状发给她看。”

顾盛博笑：“你这是知法犯法啊~”

“不，我这是善用了法律的武器，来为自己谋取正当利益。”苏亦蔓喝了些酒，眼神里的矜持就会消退变成些许飞扬。

顾盛博欣赏地俯身：“哦？有受到我的真传哦。”

苏亦蔓抬眸，他的手轻轻地落下来，抚摸她的脑袋。

她摇摇脑袋：“才没有。我只能学到你的一点皮毛而已，一点点，再一点点。”

苏亦蔓又是喝上一大口啤酒，给顾盛博倒酒。

“没进到这个圈子的时候，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把法律条文背熟就好，进到这个圈子以后我才知道打官司打的不是谁运用的法律条文熟识，而是怎么用，要用出花样来。比的是这里。”苏亦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是圈子里盛名已久的‘地狱使者’，从噪音案的时候开始，我亲眼所见你的运筹帷幄，今天我更是见识到了你的功力。”

顾盛博听惯了别人的夸奖，可以做到不以为然。可是现在听到的夸奖是来自苏亦蔓。

他兀自喝酒，默默听着。

“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是带了一个人这么出现一下，就可以轻易地动摇我方军心。”

顾盛博看着苏亦蔓和他的碰杯，听到她说：“我服了，真的。”

他抬眸，苏亦蔓咧开一个略带醉意的笑容：“我认输了，顾律师。”

顾盛博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