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3.一夜飘雪  梦中有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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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冬的天气,是一天比一天深寒了,天上竟飘下了些细碎的雪花。

今年似乎比往年要冷的早了些,也更寒了些。

那梅园的梅花也应该开了吧?每年的这个时候,那梅园里的群梅,冲寒怒放,香气馥郁,沁人心肺。

苏梦枕站在红楼的窗台边,眺望着四周萧瑟的景物,偏独独想起了那梅园,记得以前父亲还在世,自己还年yòu的时候,经常去那梅园玩耍,那一片密密的梅林中,有素白洁净的玉蝶梅,有花如碧玉萼如翡翠的绿萼梅,有红颜淡妆的宫粉梅,有胭脂滴滴的朱砂梅,有浓艳如墨的墨梅……

还有……还有那人,那遇雪犹清、经霜更艳的女子。

苏梦枕隐约闻到了梅香,似乎是从那梅园透过来的。

梅园犹在,人呢?

人还在么?

人若在,那心呢?

心境是否还是一如从前?

或者,已没有了心。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苏梦枕所挂念的梅园,便是六分半堂的那个梅园。

雷损生前极爱梅花,在六分半堂后山的那个梅园,便是花尽雷损一生的心思和心血种植和培养的,到如今竟也有了一定的规模。

就在苏梦枕念及梅园的时候,雷纯却恰好正在梅园里望向那一角在这一场飘雪里黛色的楼。

那楼顶略高于其他三色的楼,在霜雪中仍有独步天下、冷视浮沉的气派。

楼仍傲然,人呢?

是否还在咳嗽不止?

他的病是否更严重了呢?

——那是个她差一点就嫁了给他却是杀了她父亲的仇人。

直到狄飞惊温柔的语调在耳边想起。

在六分半堂里,能这样毫无顾及、这么近距离靠近雷纯的,也只有狄飞惊。

“天寒地冻的,莫要着凉啊。”狄飞惊轻轻的为雷纯披上了毛毡。

雷纯微微笑了笑。

只有狄飞惊才会把平时那么冷傲的语调在对她说话时却成了千般柔情。

“他的病不知道怎么样了。”

“苏梦枕?”

“嗯。”

“据莫北神探得的消息,苏梦枕他——”狄飞惊很小心的斜睨了雷纯一眼,道:“似乎病情比以前严重了些,咳嗽也比以前次数多了些,而且,一向为苏梦枕看病的御医树大夫,现在似乎也不太能经常离宫为苏梦枕诊治了,所以苏梦枕只得频繁的出入宫中。”

“哦。”雷纯的眼神里也看不出是喜是忧,又或许,都有。

狄飞惊抬了抬眼,瞧了瞧雷纯的神色,又继续说道:“苏梦枕的身体虽然不如以前,但是楼中大小事务却仍一手掌控——”

“嗯?”雷纯的眼中闪过一丝的诧异:“王小石现在身为象鼻塔塔主,不便chā手‘金风细雨楼’的内务,自是合情合理,只是他最近新结交的那位义弟,为何不放心让他处理‘金风细雨楼’的事务?”

狄飞惊沉咛了片刻,道:“关于这个事情,我也想过,我觉得应该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也许苏梦枕的病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他还有能力有jīng力有体力来处理楼里的事情,不需要借助他人之手。”

狄飞惊跟了雷损那么多年,已经习惯了雷损每次有问题,便先问问他的意见,也习惯了向总堂主阐述自己的结论和一些独特的看法。

雷纯没有搭腔,她在等狄飞惊继续说下去。

她知道狄飞惊一定会说下去。

“第二种可能,便是苏梦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了白愁飞这个先例,他现在也不敢太过放手给一个人权力,以免重蹈覆辙,追悔莫及。”狄飞惊果然说了下去。

雷纯听的似乎非常专心,脸上毫无任何表情,等狄飞惊说完第二个可能时,她居然接道:“那么第三种呢?”

狄飞惊长长的吸了口气,道:“那人不喜欢权力。”

狄飞惊评断事情的时候,理路分明,有条不紊,语音也平静稳定。

雷纯静静的听完后,说了一句:“暂且撇除第三条,只要是前面两条,我们就一定能找出他们关系中的弱点。”

狄飞惊动容道:“你的意思是想拉那人入六分半堂?”

雷纯点点头:“即便不入六分半堂,只要不再帮苏公子,苏公子就犹如失去了爪牙的老虎,再也凶不起来。”

雷纯说完,望着天上愈渐愈密的雪花,幽幽道:“你看,下雪了,想必‘金风细雨楼’的冬天也要到了吧?”

雷纯一只手拈着梅花,眼神却在眺望那一角雪里的楼。

她在想什么?还是在等待。

等着那人倒下来,败下来。

只是,真那么容易么?

人和人的关系真的就那么容易击破么?

夜深。

夜已很浓。

雪停。

雪已很厚。

冷,肃然和孤寂的冷。

街上行人匆匆,街灯昏暗。

京城里最大的酒楼——六合楼,虽然还是一片灯火辉煌,但是客人却是稀稀寥寥,三三两两,酒保枕着手臂打着哈欠,掌柜的正在忙碌的拨着算盘,算着一天的进帐盈亏。

要是在平时这个时候,他们早就已经关门打烊了。

但是今天却没有。

因为楼上天字号包厢里的那个客人还没有走,而且似乎也还不想走,也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走?

这个人从傍晚起就独自一人坐在包厢里,但是却没有任何客人进去过,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

这个人点了一桌的菜,其实也不是他点的,小二问他要不要,他都说要,结果点了一桌,他却一口未吃。

这个人一口菜没吃,但酒却喝了不少。

掌柜的本该在这个时候遣散了客人,关门打烊的,结果却没有。

并不是因为他点了一桌的菜。

也不是因为他喝了他们家很多的酒。

而是因为他不敢。

他不敢得罪这个天字号的客人。

因为这个客人便是当今京城第一大帮派“金风细雨楼”副楼主——宋子轩。

在京城中,没有人敢轻易招惹“金风细雨楼”的人,“金风细雨楼”虽是江湖势力,但却是非官方势力的第一把交椅。

更何况,这天字号的客人可是“金风细雨楼”的第二把手。

天子号包厢里的客人,眉头深锁,眼神迷茫而忧愁,脸色却是煞白,他是属于酒喝越多脸色越发苍白的人。

其实他也并不是要故意为难这掌柜的,只因为他并不知道掌柜的要打烊,他也不知道夜已很深,酒喝的也已很多。

人为什么要喝酒?

人在伤心痛苦迷茫忧愁愤怒的时候,为什么喜欢借酒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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