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札向来不是个会认命的人，所以尽管他面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但是每当苏南不在的时候，他就会悄悄地在周边摸索情况。

也许当初的时札欠了苏南很多，但是现在时札，不认为自己有必须用永生永世的时间去偿还的义务。

“你在干什么？”

就在时札四处张望的时候，苏南似笑非笑地站在他身后问道。

“你刚才去哪儿了？”时札状似无意地岔开话题。

苏南一向对自己的能力十分有自信，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时札会耍什么花招。

“我去看了一下那个分.身，他很蠢，和你一样。”

苏南走到椅子前坐下。

“苏南，”时札深吸一口气，“难道我们非要这样互相折磨吗？就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苏南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哈了一声，撇过头去，片刻后又转回来。

“互相折磨，有吗？我现在很快乐，再也没有比看着你痛苦更快乐的事情了。”苏南充满恶意地说。

时札惨然一笑，“看着自己的爱人这样备受折磨真的会快乐吗？如果是，那你已经赢了。苏南，我爱你，我不想和你之间只能这个样子。”

苏南的笑意收敛，“爱我？爱我就是背叛我，舍弃我，诅咒我吗？”

“我现在很后悔，真的很后悔，我知道你恨我，我怎么样都可以，可是我希望能再看见你明媚的样子，就像当初一样……”

“那已经是当初了！”苏南听不下去，忍不住打断他，眼眶泛红，“就像诅咒一样，一旦发生，就再也回不去了！”

说罢，苏南推开他摔门而去。

苏南一向是以运筹帷幄，笑意盈盈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的，即使那笑根本不达眼底。

这是苏南第一次冲他发火。

时札依旧侧着身子，保持着刚刚被推开的姿态，眼底带着深刻的痛和爱意。

久久，他才像是经受不住灵魂中传达而来的鞭挞一样佝偻下身子，蜷缩起来，犹如最脆弱的孩子，身子颤抖着，并且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缄默的气氛中渐渐出现喘息声和呵气声，而后声音变大，屋子里遍布时札的声音，“哈哈……”

过了会儿，声音有了越来越大的趋势，“呵呵，哈哈……哈哈哈！”

时札抬起头，眼中带着势在必得。

苏南，只要你还有弱点，就不是不能打败的，现在，我找到了。

***

时札打斗的能力及不上苏南，但是这种爱情游戏，面对在众多攻略世界中穿行，从跌跌撞撞到信手拈来，时札拥有的夺爱技巧，是苏南永远也难以望其项背的。

攻略一个人需要什么？

需要对那个人的了解，需要那个人的人生经历和性格特点，时札有。

甚至和那人的朝夕相处，时札也有。

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加上苏南本身就对时札还有着感情，时札要是连这样都不能拿下苏南，那他就不是时札了。

讨好苏南是件不容易的事，但是让苏南因为他而烦躁却是一件简单的事。

“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了！”

苏南暴躁地抬眼。

他一向乐意与时札共进晚餐，这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羞辱时札，而这一点是他唯一乐此不疲的事，但是现在，时札变了，苏南开始觉得难以忍受。

时札深情款款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哀伤看着他，“苏南，我们有没有可能……”

“没可能！”

苏南打断，啪地一声放下筷子，注视他许久后，问，“你最近很奇怪，你想做什么？”

“奇怪？兴许是因为我的记忆越来越鲜明了吧……”时札垂下眼，“这几日，我一闭眼就能想起当初的情景，甚至就像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苏南。”

“那你想怎么样？你只能这样下去！我们都只能这样下去！”

苏南站起身，对时札喊道，又像是在对自己喊。

随后，苏南离开。

时札抬眼，默默无语，注视着苏南的背影，手中轻巧地转着筷子。

***

“离开他。”时札说。

他的眼睛注视着讶然的“时札”，又重复了一次，“离开他。”

“时札”这时候正在酒吧准备靠近那个任务攻略对象，他闻言，藏好了自己的惊讶，躲到了卫生间。

“你是谁？”他问。

时札没有回答，反问道：“你爱他吗？”

不等另一人回答，时札又说，“不爱，对吗？你当然不会爱他，因为你的灵魂记得你的爱人，所以你不可能爱上他。不要再犯傻了，时札。”

“时札”当然不会理他，就如同当初的时札一样，对这个声音充满了质疑和不信任。

“你想结束现在的状况吗？只要你……”

未等时札说完，系统的管理权立即被苏南夺走，并且马上关上了对话器。

“你在做什么？你想毁了……”

“我想还给你一个完整的爱人！”时札喊道，“我毁了你一次，不想再毁了你第二次！”

苏南一愣，手指忍不住一紧，骨节泛白，继而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没有第二次了时札，现在是我占上风，注定会输的人是你。”

“真的有输赢吗，苏南？”时札看着苏南，试探性地伸出手，碰触了一下苏南的，见苏南没有拒绝，才缓缓覆盖上他泛白的冰冷的手，“我们之间，不管结局是怎么样的，都是输的，再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苏南怔愣地注视着时札眼里的自己，那个脸上带着妖纹，早就失去了明媚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怕。

明明在昨天，自己还可以无忧无虑地笑着，每天没心没肺地到处游荡，怎么才一眨眼，自己就成了这样可悲的存在？

“你……爱我？”他沙哑的嗓子里挤出几个字。

时札眼睛一亮，就像是在最黑的夜晚看到了微弱的曙光，在即将饥渴难耐地死去时看到了绿洲一样。

“我爱你，当然爱你，我太蠢了，真的太蠢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会……我刚刚和那个分.身说话就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