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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千头黑熊闻声,均是怒吼回应,义愤填膺。

千熊齐声怒吼之声,在山谷来回翻滚,反倒愈发隆隆浩荡。便在这千熊齐吼中,汝狱强撑破败熊躯,跃上自家蚁兽,千熊这才迅速跃上蚁兽,紧跟在汝狱身后,朝那山后呼吼冲去。

千骑刚刚提速,便听得山后传出一声熟悉的吼声,“你们是哪家……罴少主!”

这吼声应是出自自家统领卟少主之口,初时尚且听得怒意充盈,中途却忽而停顿片刻,最后那三字吼出,倒似有万分震惊与一抹隐藏极深的不安。

其余千骑均是直莽黑熊,头脑中唯有嗜战如狂之念,这些个细微的音调转变,千熊均是懒得多动脑筋琢磨,兀自怒吼前冲,只求片刻后再见那群狂傲至极的熊货,自家统领卟少主便会压下他们那傲气,让他们俯首认错,才能消减千熊心头怒火。

千熊不做多想,身为统御千熊的千主汝狱,已然胜任千主这位置过千年,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却不得不细细琢磨。

他这千主之位不上不下,下有千熊看似权势彪炳,奈何上更有统御万熊的军主,亦或是数军的统帅,他便夹在中央,不得不学会体恤下属,驭下有方,又要懂得琢磨上意,谨小慎微,这位置才能做得安稳。

是以他此刻虽然怒极,却也未曾失去理智,否则先前便已耐不住千熊齐声相求,只凭一股怒意,让这千熊与那两万大军殴斗起来,后果不堪设想,稍有不慎便可能铸成大错,断无一线挽回的余地。

凝神听及自家统领那吼声的细微转变,内中那些微不安的颤音,汝狱听得神色微变,心头亦生起一抹不安来,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这不安愈发浓烈起来。

统领落音时那颤颤惊吼,应是这支狂傲熊军的统帅之名,只是汝狱往日只知操练熊军,对这战熊城的各家家主倒有耳闻,但再往下的各家少主,却不甚知晓了。只是听这统领提及那位少主之时,吼声多有惊慌,便知这两万狂傲熊军统领的来头,绝不会太小。

他正兀自琢磨,忽而听得山后再次传出自家统领的高吼声,却是惊怒交加,“罴少主这是何意!为何连我同族之军,亦是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这声高吼犹自在山间回荡不休,汝狱率领麾下千骑,已然转过这山脚。遥遥望见远处之景,汝狱惊怒之下,反倒有些愕然,夹杂着迷惘与更多的不安。

但见远处山脚,那狂傲的两万熊军已然四散,吼叫着追杀逃窜各处的鸣蛇,从呆立在原地的黑熊们身畔路过时,均是看也不看,扬臂便狠狠挥拳,重拳砸在身侧黑熊要害,将之砸翻在地。

更有甚者,若是拳头够不到,索性便舞动长矛,亦是矛头背面狠狠撞进黑熊胸怀或是额头,直欲将这黑熊重创砸飞才肯罢休。

虽说看其架势,好歹尚留有几分余地,未曾真下狠手结果黑熊性命,但这突兀出现的两万熊军,对自家族军出手亦是肆无忌惮,好不嚣张狠戾,无声却露出一股子鄙夷、羞辱的意味来。

一时间但听得蚁兽受惊嘶鸣,无数黑熊皆尽翻飞,吃痛怒吼声接连不断,那两万狂傲熊货竟是不管不顾,径直冲向逃窜的鸣蛇,狂笑高吼声中,肆意收敛起这便宜战功来。

如先前汝狱与千熊无异,这两万熊军竟是二话不说,凶狠出手抢夺便宜战功不说,更突兀间便已狠拳向在场黑熊砸去,打得汝狱所在这支熊军措手不及,吃了大亏。

漫说是汝狱,便连他身后那千骑直蛮黑熊,见得这副场景,亦已惊愕当场,怒吼声渐至稀落,默默降速行至自家统领身后,怔怔望着这两万熊军收敛鸣蛇性命,抢夺本该属于他们的便宜战功。

他们这支熊军,是战熊族茨喀家的私军,这茨喀家虽说比不得王家或四大家,但在战熊族中,亦是数得上的显赫家族。而此番统领这支私军抢夺战功的,更是茨喀家权势甚炽的卟少主,于是在众熊想来,他们此番争抢军功,各军定会惧于他们茨喀家与卟少主之名,均不敢与其争抢,定是所向披靡,群雄辟易。

是以这支茨喀家的熊军,意气风发的疾驰五日,才遇见这个正在仓惶迁徙的鸣蛇部落,正待嬉笑屠戮之时,没曾想斜地里杀出一支两万熊军,行事狂傲无边,肆无忌惮争夺军功,茨喀家与卟少主的名头,竟似全然无用一般。

这已然出乎众熊意料,这顷刻反倒有些头脑发懵,知晓得怔怔望着对方屠戮鸣蛇。待回神后,均是露出狠戾、狰狞的神色,怒而望向自家统领,齐吼征求号令,只待卟少主一声令下,便要拿起长矛挥舞拳头,好生教训这群狂傲货色。

唯有凑到卟身侧的汝狱,或是其余眼色极好的黑熊,才能见到卟握紧的拳头。

卟何止握紧一对拳头,他连牙口都咬得喀崩作响,绷紧了浑身肉块、筋骨,一身黑色熊毛渐至直竖,显然已经怒到了极致。可他却只是用双眼直瞪着前方某头黑熊,将那怒意压到极致,出奇的含而未发,那握紧的拳头与长矛,久久未曾向前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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