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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煞之气乍放即收,祭将熊目眯做两条细缝,杀机隐现。

下一刻,他神色阴沉如常,熊臂不见丝毫滞怠,依旧垂头将手里肉块撕扯出肉丝,扔到嘴里细细咀嚼。

“呼司监昨夜面见主上,想来已经说与主上知晓了吧?”

呼延面容肃穆,轻声沉吼道:“不敢瞒祭司长,主上待呼不错,呼自然忠诚于主上!这几日发生之事,已然如实禀报主上!”

眉梢轻扬,祭哼笑一声,意味难明。他抬起碗来,自家灌进大半碗,忽而放声大笑,神色似有悲沧,又仿佛自嘲,“我一世忠诚!没曾想到头来,竟吃了奸诈暗算!”

“呼司监这夜孤身抱酒而来,既然是主上之令,祭自然清楚其中寓意!”

祭大笑之后,笑意渐至收敛,望向呼延的目光阴冷灰暗,“祭不是不明事理的战熊!今夜多谢主上恩赐,呼司监好酒送行,夜里自会收拾行装,向主上请辞!卸下这司长之职,养老去吧!”

“出得这阴云笼罩、不见天日的战熊城,祭自会回返家乡,日后调教子嗣,永世不会再入这权贵之地!倏忽卸下一身重担,祭顿觉浑身清爽,倒也安详自在!哈!哈哈!”

将碗中酒水一灌而尽,祭仰头大笑,状若疯癫。

“祭司长!万万使不得!”

听得这番话,呼延惊骇得一对熊目滚圆,猛地探臂抓牢祭的肩头,急声沉吼道:“呼今夜前来,虽是主上吩咐,却断没有让祭司长自行请辞之意!祭司长若会错上意,真是去职养老,叫呼如何面对主上?”

祭那狂笑嘎然而止,慢慢垂下头来,惊疑地望向呼延,却见他满脸焦急神色,不似作假,才迟疑沉吼道:“呼司监……若不是让祭自行去职请辞,那主上唤司监单独宴请祭,又是何意?”

见到祭神色缓和下来,呼延叹了口气,抱起酒坛给祭倒满酒,端碗敬了一大口,才幽然沉吼道:“祭司长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前夜惊闻常崎与我密言,呼回屋后左思右想,总觉得琢磨不透,只得夜里寻个由头,便去面见主上。待我将事情说个清楚,主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

“主上便说我空有一身油肉,却没长脑子……还有什么不识好歹、不辨忠奸之类……”

只见呼延模样苦恼,似在努力回想罴骂他的言语,实际却是将他与老匹夫往日斗嘴的话,来了个偷梁换柱。兀自冥思苦想一番,似乎不大记得住了,他便挠头讪笑两声,硬生生转了话题。

“我是头粗熊,自然没有主上那般聪明头脑,这等小事主上一看便透!暗中嘱咐我多与那常崎亲近,来一招计中计!借常崎这细作身份,反而挖出忌少主的虚实!”

“临了,主上便让呼今夜独自来找祭司长,必要前来跪拜谢罪!”

话音刚落,祭正在若有所思,余光便见这呼司监当真自石椅起身,屈膝便要跪倒。

祭大惊失色,哪能真让这呼对自己跪拜谢罪,双臂及时探出,稳稳扶住呼延两边腋下,将他托起,长叹沉吼道:“呼司监说笑了,这等小事,怎敢让呼司监对祭跪拜谢罪!”

两熊相互推拒一番,呼延哪想真拜,自然佯装无奈,顺势坐回了石椅。

待呼延坐稳,祭返回座前,端起酒坛来给各自满上一大碗,这才坐下敬酒。与呼延灌了一碗酒水,祭便唏嘘感叹起来。

“还是主上明察秋毫,断不会听信了常崎的谗言!既然主上吩咐呼司监调查常崎,不知可有祭效劳之处?”

呼延闻言隆隆大笑,喜上眉梢,“主上早已定下妙计!正需祭司长暗中配合,便让常崎露出马脚,叫他在这建筑司立足不住,滚回他主子那去!”

“呼司监但说无妨!祭定会全力相助!”

“待常崎回来,我假意与他亲近,便说主上已知祭司长乃是忌少主派来的细作,只是碍于主上与忌少主的兄弟情谊,不好当面闹僵,便唤我抱酒来访,是想私下商讨,向司长自行请辞,好为司长与忌少主留下脸面!”

“哪想司长你勃然大怒,拒不承认细作身份,更是反说常崎奸诈,不愿自辞职位,更要面见主上,亲自让主上辨明忠奸,再降罚于常崎,革去他司监之职,驱赶出府!”

“如此一来……”

呼延含笑停顿,祭却咧嘴大笑,续上呼延的话头,“如此一来,这奸诈常崎哪里还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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