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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的小夜灯发出温暖昏黄的光,窗外楼底下夜归的人语声由近至远。

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虞临渊脑子从未如此的清醒过沉默了很久,缓缓挪开跨在他腰上沉甸甸的腿,坐了起来。

心里依旧有着微妙的不甘心,虞临渊死死盯着被折腾了一天,睡得正香的金池,盯了好一会儿,眼睛里骤然露出冷光,他慢慢举起双手,朝金池露出的白皙脖颈伸去

夜黑风高,正是杀人夜。

手轻轻触碰在毫无反应的人脆弱之处,顺着往下,落在胸前胡乱搭着的被子上,抓住边沿。

往上提了提,盖好。

虞临渊怔怔看着自己不受控制般的双手,片刻愤怒道:又是你对不对?休想控制我!

男人隐在暗中的面容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独自一人坐在夜里,盯着沉睡的青年,等着天明。

第8章 牙印 刻意挑衅。

裴氏老宅,一座具有百年历史的古堡,此刻内部气氛凝重,不时有浑身肃杀一身黑衣的人从暗处穿行,无数消息纷纷汇向此刻古堡最高身份者,老管家。

短短两日,老管家的头发都白了几根,守在虞临渊失踪的房间,一脸忧愁。

都怪我,我不该在那个时候出国,导致家主被人刺杀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身旁同样有着明显西方轮廓特征的裴一安慰他,谁也没想到这次他苏醒得那么快,他虽然天生无情无性,却继承了先生的才智,监控里那些人没有抓住他,一定不会有事。

老管家两撇胡子抖了抖,护起了犊子:怎么说话的?什么无情无性,那是性子单纯,不知世事!

裴一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老管家心思沉痛,他还是别说不好听的话。

性子单纯?必须杀人才舍得让出身躯,让主人格苏醒的那种残酷的单纯?

裴一作为从小被裴家收养的孤儿,如今先生的头号心腹,是除了老管家,离先生最近的人,虽然心中同样担忧,但却不像管家这样毫无原则以先生为准,好歹知道大是大非。

先生是真正的贵族,华夏文化中的真君子,从不滥杀,执掌裴家的手法温和却雷厉风行,有序而不拖沓,带领裴家走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许多人敬仰他,崇拜他。

可谁也没想到,这样的人,到底被遗传的血脉影响,分裂出了与本体截然相反的副人格。

他第一次苏醒时,是在两年前的国外基地,当时也如同今天一般失踪,等老管家带人在一个与先生不合的族老家中找到他时,平日威严深重的族老那时哀嚎不止,身上数十道刀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而相貌俊美的男人正坐在血泊中大笑,脸上下巴上全沾了血迹,令人胆寒。

自那以后,大家也渐渐掌握了规律,每回他苏醒过来,伴随着强烈的恶意,唯有杀戮才能使他消除杀意,最终陷入沉睡,让主人格重掌身躯。

底下大家虽然依旧对先生忠心,却也不免惴惴,认为他迟早毁灭裴家,危险系数极高,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原以为这一次先生失踪,最多半日,北市便会传来骇人听闻的恶劣事件,老宅这边所有人两日没睡,提紧了心。

谁知道两日过去,风平浪静。

什么也没发生。

大家不但没松口气,反而更紧张了,一般来说,他不是个忍得住的人,这一次迟迟不来,反而让人觉得他在憋一个大的,特别吊人心弦。

第二天快过去了。老管家望着窗外的月色,忧心忡忡道:先生怎么还没消息?

他们谁都不知道,原本一心毁灭眼前一切的人,在这一天里被气得不行,满心满眼都是让某个不知好歹的人好看,哪有心思报复谁。

难得一夜没人闹事,早上七点,金池被虞临渊晃醒时,昨夜的疲惫一扫而空。

虞临渊坐在昨夜那位置,像一晚上没动似的,说道:我饿了。

他一直看上去病殃殃的,因此眼下的微青不算显眼,金池没发现,揉了揉眼睛起身,起这么早?

结果放下手,虞临渊视线落在他手上。

金池低头一看,看见白皙手背上用来打修饰眼型的粉底。

哦豁,昨晚倒头就睡,忘记卸妆了。

金池身子悄悄前倾,试图解释自己没有奇怪的癖好,却见虞临渊露出稍稍迷惘的表情,问他:你把面粉抹脸上?

金池不想说话了,掀开被子,穿着拖鞋就走,出门刚好撞见沙发前迟缓坐起的人影。

裴昼完全失去了昨夜的记忆,只记得自己去找骆闻希,却被拒之门外,喝醉了酒,不知怎么的又回到了犀园,坐在沙发上独饮,没多久就昏睡过去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

手撑在沙发边上,裴昼艰难坐起来,浑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响声,特别是右手胳膊,跟车轮子碾过似的,酸痛得不行。

听见身后门开的动静,裴昼转过头,甩了甩右臂,对金池道:我怎么躺在地上?

金池瞧见他动作,眼皮一跳,近乎刻意的挪开视线,睁眼说瞎话,不知道呢,我睡下前,少爷还躺在沙发上。

裴昼皱了下眉,扶着额头,越过金池想要上楼去浴室洗漱,顺便看看胳膊怎么回事。

短暂的交流,和以往看上去没什么两样。

两人错肩而过的一刹那,金池往下瞥了一眼,真的就随意一瞥,立马看见裴昼看不见的胳膊后侧,印着一个清晰可见的鞋印!

金池:!

金池傻眼了,大清早的瞌睡虫一瞬间全没了,原本往厨房走的脚一转,跟上了裴昼。

要是这大少爷去镜子面前抬起手臂一照,误会他踩的还好,万一这缺心眼的裴大少忽然机灵起来,对比鞋印,发现不是俩人的,这不就坏了事?

裴昼按着手臂,嘴里嘟囔怎么这么痛,昨夜当真醉得人事不省,压了一整晚?

他顺手按了下楼梯边的灯开关,灯没亮。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跳闸了,没电,过会儿叫师傅上门修。

裴昼给吓了一跳,回头瞪金池:怎么没点声,你上来做什么!

金池早就想好了说辞,指指他身上被毛毯裹了一晚,被汗水打湿的衬衣,一脸羞赦:衣服脏了,要不少爷脱下来,我现在拿去洗?

这么件小事值得巴巴跟上来?也就金池对他上心,才会注意这些小细节。

裴昼神色稍缓,拢着衣服:我上去换好了给你。

金池却出乎意料的倔强:少爷穿着不舒服,现在就换吧。

这是金池最近第二次反驳他的想法了,裴昼臭着脸,扭头往上走:说了上去就给你,别催了。

往日这么说,不管什么事,金池向来不拒绝,低着头应了,岂料这回金池不知道吃了什么药,见说话不顶用,还上手扯他袖子。

力气还大得很!

完全不像平日表现出的柔弱样子!

裴昼差点被这股巨力拽得一脚踩空,好不容易才站稳,拽着袖子又扯回来,不可置信:你干什么!!

金池:现在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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